1阳光小窝梦苏晴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跳动的存款余额,深吸一口气,
按下了转账确认键。
**的储蓄卡向‘市房地产交易中心’转账人民币1250000.00元……”积蓄清零,
还背上了沉重的贷款,但她嘴角却扬起了五年未见的轻松弧度。她蹲下身,
把五岁半的女儿萌萌紧紧搂在怀里,下巴蹭着她细软的头发:“宝贝,我们的‘阳光小窝’,
拿到了!”“真的吗,妈妈?”萌萌黑葡萄似的眼睛瞬间被点亮,小手兴奋地比划着,
“就是那个有大玻璃窗、能看到好多好多小朋友做操的学校旁边的小房子?
”她挣脱苏晴的怀抱,冲进自己小小的房间,很快举着一张画跑出来。
画纸上是稚嫩却充满生机的线条:一栋带阳台的小房子,旁边是飘扬着国旗的红墙学校,
两个手拉手的小人儿,一个长发,一个扎着小辫,笑得见牙不见眼。“妈妈你看!阳光小窝!
我和妈妈的家!还有我的新学校!”她指着画,小脸兴奋得通红。苏晴眼眶发热,
用力点头:“对!就是它!萌萌马上就能去画上的学校上学了!
”为了这套位于市中心黄金学区、却只有四十平米的老旧二手房,她榨干了每一分血汗。
辞去安稳但收入微薄的工作,没日没夜地经营网店,打包发货到深夜是家常便饭,
一块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。此刻,女儿眼中纯粹的憧憬和希望,像阳光穿透阴霾,
照亮了她所有的疲惫。拿到钥匙那天,母女俩拖着仅有的两个行李箱,
站在了“阳光小窝”锈迹斑斑的铁门前。楼道昏暗,墙壁斑驳,
空气里是陈年的油烟和潮湿气息。打开门,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。房间狭小,家具破旧,
只有那扇朝南的小窗,确实能望见不远处市实验小学红色的屋顶和宽阔的操场。
萌萌却像发现了宝藏,欢呼着扑到窗边:“妈妈快看!操场!红色的跑道!像条大围巾!
”她的小脸贴在蒙尘的玻璃上,贪婪地望着。苏晴环顾这陋室,
心却被女儿的笑声填得满满的。她小心翼翼地从背包最里层取出一个簇新的暗红色户口本,
塑料封皮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反光。指尖触到那熟悉的质感,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,
仿佛漂泊的船终于看到了锚地。快了,萌萌,妈妈给你铺的路,马上就能踏上了。
2名额被夺九月一日,清晨的阳光带着秋日的微凉。
苏晴特意给萌萌换上了洗得最干净、熨得最平整的蓝色连衣裙,
自己也穿上了唯一一件像样的米白色衬衫。她牵着女儿的小手,
站在市实验小学那气派的雕花铁艺大门外。花岗岩门柱透着庄重,
光洁的玻璃门映出她们既期待又忐忑的身影。萌萌的小手汗津津的,紧紧抓着妈妈的手指,
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穿着漂亮校服奔跑的孩子。招生办公室里人头攒动,
家长们低声交谈,气氛肃穆。苏晴排在队伍里,心跳得厉害。终于轮到她,
她几乎是屏着呼吸,将崭新的户口本、鲜红的房产证、还有萌萌的出生证明,双手递进窗口。
窗口后坐着一位四十多岁、戴着细框眼镜的女老师。她接过材料,熟练地在电脑上操作。
键盘敲击声在苏晴听来如同鼓点。女老师输入了户籍地址,敲下回车,
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她再次仔细核对手中的户口本和屏幕,然后抬起头,
透过镜片看向苏晴,眼神里带着公式化的遗憾和一丝疏离。“苏晴女士?
”老师的声音清晰地响起,“根据系统记录和您提交的户籍信息,您名下的这套房产,
其唯一对应的学区入学名额,已经被您的儿子——赵子轩,于上周注册确认占用了。
”她顿了顿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,“所以,很抱歉,您的女儿苏萌萌,
无法再以该房产申请入学。”“什么?!”苏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
耳朵里嗡的一声,像是被重锤砸中。她猛地抢回自己的户口本,手指因用力而颤抖,
哗啦一声急切地翻开。目光像失控的探照灯,疯狂地在印着她和萌萌名字的页面上扫过。
没有!根本没有赵子轩!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,几乎要戳破薄薄的塑料皮。翻到后面!
再后面!在户口本的倒数第二页,一张崭新的内页,像一块丑陋的补丁贴在那里。
姓名:赵子轩。与户主关系:子。出生日期:六年前。
迁入日期:赫然是她拿到房产证后的第三天!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!
一个凭空出现的“儿子”!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,苏晴浑身冰冷,如坠冰窟。
她听见自己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。“不可能!这绝对不可能!”苏晴的声音陡然拔高,
带着失控的尖利,引得周围目光齐刷刷射来。她将户口本重重拍在窗台上,指着那个名字,
“我没有儿子!我只有一个女儿!这个赵子轩是谁?他怎么会在我家户口本上?!
”女老师蹙紧了眉,身体微微后仰,语气冰冷:“苏女士,请控制情绪!
户籍信息由公安系统管理,具有法律效力!系统显示赵子轩是您儿子,符合入学政策,
名额已确认。您在这里质疑毫无意义。”她抬手,指向门外,“有疑问,去找派出所,
找教育局。不要影响他人!下一位!”苏晴像被无形的巨浪狠狠拍晕。
她死死攥着那本烫手的户口本,萌萌的小手被她无意识地捏得生疼,
孩子怯怯地仰头看着她煞白的脸,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。
“妈妈……”萌萌的声音带着哭腔。苏晴猛地吸了一口气,弯腰一把抱起女儿,
用尽全身力气挤出那扇沉重的玻璃门。阳光刺眼,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。
她走到角落的花坛边坐下,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,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。
愤怒、恐惧、委屈、还有被彻底愚弄的耻辱感,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。
她几乎立刻就要拨通那个早已拉黑的号码——赵志强!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,
传来前夫那熟悉又令人作呕的、故作轻松的声音:“哟,苏晴?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
”“赵志强!”苏晴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,“户口本上那个赵子轩是怎么回事?!
你干的?!你凭什么把你那个便宜儿子塞到我户口本上?你抢了我女儿的名额!你这个畜生!
”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随即响起赵志强理直气壮的无赖腔调:“啧,苏晴,
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!什么叫抢?什么叫便宜儿子?子轩现在也是我儿子,户口迁到你那儿,
按政策享受学区,天经地义!再说了,”他语气一转,带着施舍般的虚伪,
“手心手背都是肉,名额给子轩还是萌萌,不都是咱家的孩子?子轩基础差,
更需要好学校拉一把!萌萌那么聪明,晚一年或者上个普通学校也没啥大不了的嘛!
你得为孩子将来考虑,别那么自私!”“我自私?!”苏晴气得浑身发抖,几乎要捏碎手机,
“赵志强!我们离婚五年了!协议写得清清楚楚!萌萌归我!你早就跟那个刘艳再婚了!
赵子轩是刘艳带来的拖油瓶,跟我苏晴、跟我女儿苏萌萌,有一毛钱关系吗?!你伪造签名!
你这是犯法!”“什么伪造不伪造的!别血口喷人!”赵志强的声音也提高了,
带着心虚的强硬,“手续都是正规办的!你少在这胡搅蛮缠!名额占了就是占了,你认命吧!
有本事告我去!”说完,不等苏晴再骂,啪地挂了电话。
冰冷的忙音像针一样扎进苏晴的耳朵。她抱着懵懂流泪的萌萌,
巨大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她淹没。认命?不!为了女儿,她死也不会认这个命!
3绝望奔徙苏晴开始了徒劳的奔徙。她抱着萌萌,像一头负伤的母兽,
在冰冷的城市机器里冲撞。派出所户籍窗口。年轻民警听完她的控诉,翻看着户口本,
在电脑上操作一番,脸上露出公事公办的无奈:“苏女士,系统记录显示,
赵子轩的户口是通过‘夫妻投靠、未成年子女随迁’政策,由户主您同意,
由他父亲赵志强作为申请人办理迁入的。材料齐全,流程合规。
”他指着屏幕上的一份扫描件,“您看,这有您的‘同意书’签名。
”那是一个歪歪扭扭、刻意模仿却拙劣的签名——“苏晴”。“假的!这是伪造的!
我从来没见过这份东西!”苏晴失声叫道。民警叹了口气:“大姐,你说签名是伪造的,
这需要证据,需要走笔迹鉴定和法律程序。流程上,我们这边只看材料是否齐全合规。
这事…建议您还是先找教育局沟通孩子上学的事,我们这边调查需要时间,
而且户籍迁入是既定事实,要撤销也不是我们一个部门说了算的。”皮球,
被轻飘飘地踢开了。教育局**接待室。空气浑浊,弥漫着焦虑。
苏晴抱着困倦的萌萌等了三个多小时。终于轮到,她冲到窗口,语无伦次地把材料塞进去,
急切地诉说冤屈。格子间里坐着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,慢悠悠喝着茶,眼皮半抬,
用两根手指拨弄着材料。听完,他放下保温杯,指关节在桌面上不耐烦地敲了敲。
“苏女士啊,你的心情,我们能理解。”他开口,语调平板,“但政策就是政策。
市里统一的招生平台,只认户籍信息。你户口本上明明白白有个适龄的儿子,这个名额,
按规定,就是他的。”他抬眼瞥了苏晴一下,眼神像看一个麻烦,“我说句实在话,
手心手背都是肉嘛!儿子女儿都是你的孩子,名额给谁不一样?
总归是你们家的孩子上了好学校,何必非要分那么清楚?跟自己过不去呢?
”“手心手背都是肉?”苏晴只觉得一股腥甜冲上喉头,眼前发黑。
她指着趴在她肩上睡着的萌萌,声音嘶哑,“那我女儿呢?!她就活该没学上吗?!
那个赵子轩,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!他跟我有什么关系?!”“啧!
”男人烦躁地皱眉挥手,“你跟我吼有什么用?政策就是这样!户籍问题是派出所管的,
你找他们去!我们教育局只看系统数据!下一个!”皮球,带着冰冷的回响,
再次被狠狠踢开。苏晴抱着萌萌,踉跄着走出教育局大楼。夕阳的余晖是惨淡的橘红色,
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。希望,如同手中紧握的沙子,飞速流逝。回到家,
萌萌异常沉默。她坐在小凳子上,抱着膝盖,看着窗外实验小学的方向,
大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亮光。苏晴强忍着心痛,温声安抚:“萌萌乖,别怕,
妈妈一定会想办法,让你去那个有大操场的学校。”萌萌抬起头,
小脸上是超越年龄的悲伤和困惑:“妈妈,那个哥哥……为什么要抢我的书包?
”她今天在学校门口,隐约听到了“哥哥”、“名额”这些词。苏晴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把。
她蹲下来,紧紧抱住女儿:“没有哥哥!萌萌,妈妈只有你一个宝贝!是坏人做了坏事,
妈妈会保护你,把属于你的东西抢回来!”夜里,苏晴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,泪水无声滑落。
愤怒和绝望在胸腔里冲撞,几乎要将她撕裂。冲去撕了赵志强?烧了那该死的户口本?
同归于尽?疯狂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冒出来,又被她死死摁下。不行!为了萌萌,她必须冷静!
必须找到一条能赢的路!她猛地坐起身,赤脚走到窗边。清冷的月光洒进来。她拿起手机,
翻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——陈默,她大学同学,如今是市里小有名气的民商法律师。
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。“喂,老陈,是我,苏晴。我……遇到**烦了,需要你帮忙。
”苏晴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,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。电话那头沉默片刻,
传来陈默冷静而沉稳的声音:“苏晴,别急,也别做傻事。他们这是作死!
伪造国家机关证件上的签名,涉嫌伪造公文印章罪!还有侵害萌萌的受教育权!这事有得打!
你现在要做的,是冷静下来,收集一切可能的证据!”陈默的话像一针强心剂,
瞬间稳住了苏晴濒临崩溃的神经。“证据?我现在只有户口本……”“不,远远不够!
”陈默思路清晰,“第一,立刻找个权威机构,做笔迹鉴定,
证明那个‘同意书’签名是伪造的!这是最直接的证据!第二,仔细回忆,
赵志强是什么时候、以什么理由拿到你户口本的?有没有证人?第三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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